追夫_第139章 花灯会

出了邑秀阁,司徒柳一言不发,走得飞快,蒋桃跟不上他的步伐,几次都差点跌倒,忍无可忍,终于甩开他的手。

“司徒柳!”

司徒柳愣了半晌,方回头。

“什么事?”

蒋桃抱手打量着他。

“你在吃醋吗?”

司徒柳反应过来,淡淡别开脸。

“没有。”

蒋桃转到他面前,歪着头打量他。

“真的没有?”

“真的没有。”

蒋桃哦了一声。

“没有就对了,本姑娘魅力无穷,宋子英只是其中之一,还有张三李四王麻子万一以后都来找我求婚,这醋怎么吃得过来,所以嘛,男人还是要大度些,不吃醋是最好了。”

司徒柳咬牙吼道。

“你想气死我吗?”

蒋桃突然笑了。

“还说没吃醋!”她叹了口气,走近他跟前。

“子英对我很好,在我最无助的时候,是他陪在我身边,一度给了我努力活着的勇气。”

司徒柳点头。

“我知道,你们青梅竹马,如果没有骆凌之,你便嫁给他了。”

蒋桃突然怒了。

“你说的那个是姜桃夭,不是我!我是蒋桃。”

司徒柳一愣,蒋桃突然钻入他怀中,紧紧抱住他。

“骆凌之和宋子英,他们喜欢的都是姜桃夭,在他们眼中,我不过是姜桃夭的影子,但是我知道,你不是,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,跟任何人无关。”

司徒柳闻言,眉眼软了下去,也伸臂紧紧抱住她,唇在她耳边轻蹭。

“阿桃……”

蒋桃想起什么,突然推开他。

“你看,你一激动,把正事都给忘了,走,我们回去,找宋子英要解药。”

宋子英果然还在那里自斟自饮,闭眼听着帘外琵琶,食指和中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敲,状极惬意。

一曲罢了,他睁眼刚要拍手叫好,巴掌还没合拢,先合不拢嘴,看着面前的两人尴尬一笑。

“怎么又回来了?”

蒋桃看了司徒柳一眼,示意他不要说话,自己走上前去对宋子英道。

“子英,其实我有件事想要找你帮忙。”

宋子英慢慢勾出一个笑,看了司徒柳一眼,合上扇子。

“冰魄寒针的解药是么?”

蒋桃与司徒柳对视一眼,半惊半疑,宋子英笑笑。

“不必奇怪,桃夭,表哥手上那本投名状,你已经看过了吧?那么,表哥他会和我说些什么,你自然也能猜到。”

他目光从蒋桃身上移开,落在司徒柳身上不动,摇头叹气。

“哎,演戏也怪累的,司徒姑娘,不,司徒公子,你男扮女装,诱骗人妻这个事的确是不怎么厚道。”

蒋桃大惊,司徒柳目光骤聚,又慢慢变成笑意。

“明人面前不说暗话,宋小侯爷好兴致,分明知道真相,却还要来作弄我和阿桃,是在试探我们是否情比金坚么?”

宋子英收起笑。

“司徒柳,你脸皮也太厚了吧!”说着,他深深地看了蒋桃一眼。

“桃夭,表哥说你是自愿同他走,我不信,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。”

窗外花絮脉脉,虽风扑簌而入,沾在三人身上,在令人发指的静谧中,蒋桃握住司徒柳的手,看着宋子英的眼睛。

“是真的,我和他,我们……”

“你不必说了!”

宋子英打断,自嘲地笑了声,笑得很是神伤。

“桃夭,小时候,我等你长大,可你长大便嫁给了不爱你的表哥,后来你离开表哥,我依旧在等你,你却转身又牵住了别人的手。”

蒋桃闭了闭眼,自己不是姜桃夭这个事实几乎脱口而出,却不是司徒柳反握紧了她的手,她几乎要把持不住。

还好宋子英没有因为失恋而人格扭曲报复社会,他只是轻轻一叹。

“哎呀,我是不是把气氛搞得太紧张了?抱歉啊,一时失态,一时失态……”

几乎是瞬间,他藏起悲伤,换上一贯的明亮表情。

“别怕,我宋子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,若真是想不开,那时就不会把你让给表哥了。”

蒋桃千言万语哽在喉间,却没一句说得出口,反而司徒柳对他微笑。

“宋小侯爷倒是真君子,比骆凌之豁达得多。”

宋子英瞥了他一眼。

“司徒公子也不要得意得太早,你这冰魄寒针的解药呢,表哥是交给我了,但也不是白拿的,两个条件,你自己选一个吧。”

司徒柳轻轻一笑。

“你说。”

宋子英收了笑,一字一句。

“要么归还桃夭,要么……你与我们同仇敌忾,颠覆江山。”

司徒柳听完,刚冷笑启口,还不待出声,宋子英便打断。

“你不用说,我也知道答案了,唉,我早和表哥说,你自己三心二意,就别承望桃夭会为你回头,即便司徒柳肯,我也第一个站出来阻扰……”他斜睨两人一眼,笑道。

“何况,看司徒公子你这醋劲,我就知道这事没指望,罢了罢了,这第一条你就当没听到吧,只不过……第二条,司徒公子可别急着回绝,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如何?”

司徒柳拉蒋桃坐下,喝口茶润了润嗓子。

“宋小侯爷且说来听听。”

宋子英盯着他,正容。

“文嘉帝他其实并不是先帝骨肉,骆凌之才是皇室唯一的血脉。”

司徒柳与蒋桃皆是一愣,只听宋子英继续道。

“说起来,这桩秘辛确实没几个人知道,当年兰妃怀胎十月,临盆时却胎死腹中,生下来便是一具婴尸,兰妃深知先帝对自己宠爱不盛,侍寝的机会少之又少,二来即便受宠,自己体弱也不宜再孕,于是当夜便命嬷嬷出宫抱了个刚出生的男婴充做皇子,这便是今上,恰逢那日我娘进宫看望太后,得知兰妃临盆,前去探望,无意看到他们弄鬼,这秘密我娘一直守到临终才告诉我爹,而我爹守到不久前,才告诉了表哥母子……”

说到这里,宋子英叹了口气。

“其实,是不是皇室血脉,抑或谁坐江山,在我看来都没甚重要,只是当年文嘉帝篡改圣旨导致姑父抑郁而亡一事,我爹一直不能释怀,表哥也未必真那么想君临天下,终是拗不过老一辈的执念罢了,我们这些做小辈的,既劝不了,也没个眼睁睁看着亲人身首异处的道理,少不得舍命陪君子罢了。”

司徒柳微笑。

“宋小侯爷乃是富贵闲人,确实不该在权力纷争中奔命,至于在下,一介江湖散人,只想闲看落花笑烹茶,对皇权之争却也没有多大兴趣。”

宋子英挑眉。

“是吗?可据我所知,司徒家一向和皇室纠葛颇深,若表哥拥兵自立,今上难免要再请公子出手,公子迟早要选择立场的。这几年,今上一心沉迷于仙长生,导致朝廷妖道横行,清流受害,改朝换代乃是众望所归,何况师出有名,司徒家只会流芳百世,不会因此背上骂名。”

新茶已然烹好,司徒柳似在听他说话,又似没有,自顾自执紫砂壶,将碧绿的茶汤慢慢注入蒋桃杯中。

“若是在乎身后名,又如何能够笑傲江湖快意人生?宋小侯爷不必多言,我不想帮骆凌之,自然便不会帮,任你理由再是冠冕堂皇也如此。”

“若是他答应此后不再干涉你和桃夭呢?”

蒋桃执杯的手一抖,虽说爱恨已成往事,心中不免还是有些苦涩。

物是人非事事休,骆凌之如今,已经可以把自己当做交换的条件,拉拢的砝码了么?

司徒柳不仅没有半点动摇,反而好笑地望着他。

“骆凌之也太看得起自己了,他干涉不干涉,我终究是要娶阿桃的,不过是流言传得难听些,此外,他能奈我何?反而他真做了皇帝,我却不放心了,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女人成天被天下权力最

大的男人整天惦记着。”

宋子英一噎。

“媚公子真是……直言不讳。”

他收起扇子,起身。

“这样看来,冰魄寒针的解药公子更加不会放在眼里了,唉,我这个说客果然还是不合格,一日之内,受了两次打击,我也不枉此行了,在下还是回去复命领罚罢。”

蒋桃心有不忍,站起来追了两步。

“子英,你……这就走了?”

宋子英回头,对她笑得很温暖。

“恩,你要照顾好自己,毕竟……”他瞟了司徒柳一眼,悄悄凑到蒋桃耳边。

“男人都是不可靠的,自己留个心眼,若是将来和司徒柳也过不下去了,记着,我还等着你。”

蒋桃心中一热,拍拍他肩膀。

“好,要真有那么一天,我一定来祸害你。”

宋子英绽开笑容,瞥见司徒柳面色不善,唇边笑意更深,临行前还不忘调侃。

“媚公子啊!恕我最后再多嘴说一句,你若真喜欢桃夭,就快点光明正大娶她吧,别老这么假凤虚凰地耗着,女人的青春……耗不起。”

在蒋桃一脸黑线和司徒柳的一脸阴森下,宋子英哈哈笑着摆手而去,来也从容去也从容,如司徒柳所说,本是富贵闲人,卷入这皇权纷争,全因个无可奈何。

蒋桃长叹一气,只希望再次见面,是友非敌。

出了邑秀阁,天已将晚,两人一前一后走着,均不说话。

蒋桃感慨,人生就像电影,不过一年的时间,经历太多的变故,身边的人已不是当时的那一拨,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又……

正在淡淡的忧伤,司徒柳突然握住她的手扯了扯。

蒋桃回神去看他,却傻了眼。

原来两人不知何时已走到了闹市,也不知是什么节日,家家挂花灯,满街的彩纸灯笼,有兔子、金鱼、牡丹、龙凤,五颜六色透着光,玻璃盏似的好看。

蒋桃的双眼也被点亮了,唇边笑意就不自觉地浮上来。

“灵郡每年夏天都办花灯会,正好今天就有,若不是出来早了看不见,我也懒得和那些笨蛋耗那么久。”

这一晚,满街果然都是卖灯笼的摊子,司徒柳走到其中一个面前,要向那妇女买个桃花的样式的。

一般来说,扎莲花牡丹要抢眼好看些,桃花小家子气,扎出来也没人喜欢,既有金主出钱,妇女却也心灵手巧,用扎荷花的粉红彩纸现扎了朵,五个圆圆的花瓣略微上翘,蒋桃提在手里,倒是街上独一份的。

不快的心情烟消云散,她得意地拎着那灯,主动挽了司徒柳胳膊,两人像普通的情侣那样,在大街上穿行,当然,在别人眼中,可能是两闺蜜也不一定。因为总是不断有酸秀才挤眉弄眼地吟着诗,与他们擦肩而过,眼中那种渴慕之情不言而喻。

两人逛得正高兴,但见前方的摘星楼,用竹子挑了许多彩灯出来,四周围满了人,凑过去一问,原来这楼主刘贤,原是朝廷翰林院院士,如今告老回乡,不问世事,只爱风趣,他正借着花灯会,挂了许多灯谜出来让众人猜,猜中一个便得一样小礼物。

蒋桃好奇,拉着司徒柳去看那灯谜,正咬手指苦苦思索,司徒柳的答案已经脱口而出,一旁的家人听见,忙递上一个小荷包,笑道。

“司徒姑娘好兴致!”

司徒柳的样貌很好辨认,不少人都悄悄侧目看他,司徒柳将那荷包递给蒋桃之间,已经又猜出四五个,比家人连备礼的速度还要快,不一会,刘贤便亲自下来,对他拱手。

“早听闻司徒姑娘才貌过人,今日一见,果然貌比谪仙,只是这小小灯谜哪能难得住姑娘,不如请姑娘猜一猜老朽自己做的这一个,若是猜中,我赠姑娘一串南海红珠如何?”

那南海红珠据说是海底红珊瑚打磨的,珍贵难得还在其次,关键应了相思红豆之意,女孩子都很向往,总希望心上人能送自己一串,司徒柳笑看了蒋桃一眼,应道。

“好,请老前辈出题。”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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