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5章 剩女症候群

第005章剩女症候群

这几年我养成了好多恶习。

我熬夜。越到夜深人静我精神越好,全身感官敏锐,工作效率成倍增长。

我败物。和四年前相比,我的审美水平和消费水平都大幅度提升,逛街的地方从七浦路到淮海路再到南京西路。

我喝酒。我迷恋那种状态,熏熏然,陶陶然,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,倒头就能睡着。

我抽烟。忘记了这辈子的第一根烟是怎么抽上的。就像烧伤患者性命无虞,却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疤痕一样。抽烟,就是某个特殊时期留给我的疤痕。

我吃喝玩乐。捉着空我就逮一帮朋友吃个饭呀,唱个K呀,逛个街之类的。工作那么紧张单调,夜晚那么漫长孤单,要是没有吃喝玩乐的慰藉,我的身体怎么能分泌出足够多的内啡肽和多巴胺来呢?所以对单身女人来说这其实也不算一种恶习。

以上种种毛病,都可归至大龄单身女性症候群,一般来说只要结束单身,如此种种均可不治而愈。(医生说)

扯远了,还是回到正题吧。

记得那天是给易杰接风洗尘。易杰是我们公司华中区的主管,有年为了一个项目,前前后后我在武汉呆了一两个月,此后和他成了好朋友,凡他出差或者回上海述职,我们都要聚一起胡吃海喝。

易杰这次是陪几个客户到上海参加研讨会。我等了他几天,好不容易得个空把他从客户和老板手里抢了过来。他说上海菜味淡,那行,咱们整川菜,巴国布衣。

易杰看我叫酒,顿时一个头两个大,连连求饶,说这几天陪客户喝惨了,咱们自己人吃吃饭就行了。

那不行,待客不周罪莫大焉,想我哪次去武汉不被他和他那些喽啰海灌,现在报仇雪恨的时间到了。嚓嚓,磨刀霍霍向猪羊。

吃喝到三分之一,易杰招架不住了,打电话搬救兵。行啊,来一个收一个,来两个收一双。我们人多,车轮战也能把你小子喝翻。

喝到下半场时易捷的救兵才赶到。那人进了门,我觑眼一瞧,哗,不错,虽然只穿着普普通通的休闲服,但身材修长,气质既干净又阳光。旁边小姑娘王雯雯顿时眼放异彩,本来吆三喝四的,立马低眉垂首一副淑女状。

易杰把那个男人,不,在我眼里就是个大男孩拖到身边坐下,大着舌头给我们介绍:“我同学,流氓。”

我绷不住,指着易杰哈哈大笑,哪有叫流氓的呀,你没喝多吧你。再说你这么成熟,怎么看你们两也不象同学呀。

易杰勾着那男孩的肩膀,“抱歉,不是流氓,是刘穆。”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脸,“我有那么沧桑吗,我比刘穆还小点呢。”管他流氓还是刘穆,今天既然来了,没喝好玩好就不准走。

我给阿生他们使个眼色,招呼着服务员上空杯倒酒,站起来对着刘穆说,“刘先生既然是易杰的好朋友,我先敬你一杯。”

“忻馨,你都不知道刘穆的酒量,当心喝翻罗,别说我没提醒你哈。”易杰真不是个东西,这句话一说,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瞪着那刘穆,恨不得马上让服务员扛个酒缸进来。

刘穆微微笑了笑,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,他个子高,我抬头望过去,对面一双眼睛黑沉沉的,又深又亮。

“谢谢!你叫星星?名字不错。”嗯,普通话挺标准。

“她叫猩——猩,动物园里的,不是天上的。”

好你个易杰,拿我的名字取乐了,我转过头恶狠狠地对易杰说:“既然是你好朋友,那这杯请易经理也作陪吧。”易杰哇哇地不肯,刘穆一手把他拖了起来,“忻小姐说得不错,咱们好久不见了,来,易杰,忻馨,干杯。”

干杯就干杯,谁怕谁。五花马千金裘,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尔同消万古愁!

几个回合下来,我估测刘穆的酒量基本深不见底,怪不得易杰会拉他救场。四比二的格局基本打个平手,到最后为了保存实力,我们双方算是和局收场。

在巴国布衣吃喝完了,一群人呼呼啦啦又跑去钱柜K歌。

那晚我们玩得疯极了,都是熟人,谁都没必要端着装样,所以个个放浪形骸。易杰喝得差不多了,尖着嗓子学女声,摇头晃脑地叫:左边的哥哥掌声在哪里?右边的妹妹掌声在哪里?阿生惯会耍宝,女士唱歌他跪地献花,男士唱歌他跳**钢管舞;气氛真是狂热高涨到了极点。只有刘穆安安静静地坐着,抱着一桶爆米花不放手地吃,活像抱着的是他女朋友。

在外面K歌,我一般不会唱那些缠缠绵绵如泣如诉的情歌,万一唱得眼泪汪汪黯然销魂的,不是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吗?所以我唱阿信,唱汪峰,唱许巍,唱许嵩,唱张杰,反正净是粗犷豪爽激昂的,唱起来热血沸腾,声嘶力竭。

我哇啦哇啦吼了两首歌后,酒劲上来了有点犯困,从包里掏出一根爱喜来,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里点燃了,两眼无神地看着一缕白烟从眼前直直地升上去,在浑浊的房间里经久不散。

一屋子鬼哭狼嚎的男女都见怪不怪,我正享受着呢,轰隆轰隆的音乐里,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,想不到你抽烟。吓,转头一看,刘穆坐在我旁边,一脸不赞同的样子。

我甩甩头,无所谓的说:“无聊呗。”

“抽烟会让女人加速衰老。”

“反正也不年轻了,加不加速都一样。”

“你才几岁啊,大言不惭的。”

“总之比你大多了,你就不要管姐姐我的事情了吧。诺,要抽吗?对了,女士烟你们男的可能抽不惯,我让他们拿烟来。”说完我摇摇晃晃要站起来。

刘穆伸手轻轻拉住我的胳膊,“不要,我不抽烟的。”

“五好青年啊,不错。”我拍拍他的肩。

过了一会儿,刘穆说,唱歌吧。好啊,唱呗。张杰的好吗?好呀,你点吧,我懒得动。于是他去点歌。

我俩合唱了一首“这就是爱”。我先唱,几句以后刘穆跟了进来。这小子唱得不赖,声音浑厚高亢,略带沧桑,而且毫不做作。不过我也不差呀,扯着嗓子吼完了整曲。

我那天酗酒、抽烟、狂呼乱叫,真是丢人之极。希望老妈永远都不要看见我这些阴暗面。

其实在那些夜晚,相信好多人都一样:喧嚣嘈杂,醉生梦死也不过是排遣寂寞的一种途径而已。是的,寂寞,像超级水果虫一样能够咔嚓咔嚓地吞噬掉人心的寂寞,像黑洞一样能够吸干你所有能量的寂寞。

后来我才知道,永远都不要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境地。没有最丢人,只有更丢人,和此后的种种状况相比,那天我的形象已经非常地光辉了。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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