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部章节_第221章 口没遮拦

袭人听雪雁这样一说,心里当真高兴。就道:“她问你借衣裳,自是看得起你。”

雪雁听了,就道:“我哪里要她看得起?横竖我们姑娘是王爷的人。只是我想着,她那个小丫头哪里就没有一件衣裳了?分明就是担心去了脏的地方,将衣服弄脏了。因此舍不得穿,所以要借别人的。其实问我借一两件衣服也没有什么。不过,我为什么要单借她呢?她头一个该去的,难道不是三姑娘的秋爽斋么?”

袭人听了,就笑:“那你是怎么说的?”

雪雁就道:“我还能怎么说。我就说,我的衣裳簪环都是姑娘叫紫鹃姐姐收着呢。姨娘要问我借,不如回了我们姑娘去。”

袭人就又问:“那么,那赵姨娘回了你们姑娘了么?”

雪雁就道:“那赵姨娘倒也知道些廉耻。听了我这样一说,也就闭了口了。”

袭人就道:“那么,她回头就走了么?”

雪雁就叹:“她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?只说这样的小的事,何必难为姑娘呢?只管我点头就行了。我就说,我点头原也容易。只是改日紫鹃姐姐发现我衣裳不见了,见我不先回了她,没得还要怨我。”

袭人听到这里,就对雪雁笑道:“你年虽不大,可是倒会说话。你不借给她,也就罢了。却又往紫鹃身上推。叫人还怨不得你。”

雪雁就道:“我不这样说,还能怎么说?到底那赵姨娘还是没脸没皮地走了。”

袭人就问:“如此说来,这件事,你们姑娘和紫鹃一点都不知道?”

雪雁就道:“我不说,她们如何能知道?”说完了,就又要往外走。

袭人想了一想,在后就道:“既然你不愿去,不如我替送好了。反正,这会子我也没有旁的事。”

雪雁听了,便笑:“姐姐真的愿意?”

袭人就道:“如何不愿,很愿。”雪雁高了兴,就将盘子递了给袭人,说道:“如此,我真多谢

你了。”

因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,那雪雁就一身轻松地往潇湘馆里去了。

这厢袭人端了盘子,果然出了园子,往赵姨娘那处走。到了那里,那赵姨娘正一个人坐在榻上,缝着衣服。听小丫头说宝玉屋里的袭人来了,还不敢相信。马上下了榻,亲自出去招待。

那袭人见了赵姨娘手里的针箍,就笑:“姨娘这是在缝衣服?”

赵姨娘就叹:“不错。我也是这屋里半辈子的人了。如今我兄弟死了,跟着我的丫头竟然每个体面的衣裳穿,想想也是没脸。不得已,我只得将自己的一件褂子改了给她。”

袭人就笑:“姨娘竟是个慈善人。这样的事,何不叫她自己改呢?”

赵姨娘就叹:“她不过十岁,纵然缝得出,也是难看。还须我自己动手。那琏二奶奶又怎会将聪明伶俐的丫头,往我这里派遣?”

袭人就将手里的盘子,递了给她,说道:“这可是那日姨娘往林姑娘那里送的装点心的盘子?”

赵姨娘请她里头坐,见了就收了放在柜子里,笑道:“却是。不过纵然要送,怎么不是她的丫头送,怎么却是你呢?”

袭人就叹:“我正好在林姑娘那里有事。那林姑娘要找她的几个丫头给你送盘子,无奈竟没有一个愿意来的。我见了不过意,就接了过来。说我反正也没什么事,不如就顺脚给你送了来。”

赵姨娘听了,就停下手里的针线,叹道:“林姑娘原是好的。只是那底下的丫头,现在也有些拿大了!现今不是以往。这跟着的主子以后都要做王妃了,哪里还看得起我?”

袭人就道:“听姨娘的意思,似乎被林姑娘那里的丫头怠慢了?”

赵姨娘就叹:“明日我兄弟出殡。可我的丫头,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。因平日林姑娘也看得起我,也送了我许多东西。因此我想着不如就去问她的丫头借件衣裳。哪里知道,衣裳没借到,反而被她呛了一回!”

袭人听了,就笑:“我猜,可是那林姑娘屋里的雪雁?”

赵姨娘就叹:“真正以前他和我还和睦,只是最近见了人,却是很摆脸子。你看她走路的样子,好像是王爷的副王妃一般!”

袭人就笑:“或许她也有烦难之处。我听说,她的衣裳真正都是林姑娘托紫鹃管着呢。因她的衣裳簪环也多。她也做不得主的!因此,也不得不这样说。”

赵姨娘听了,也就低了低头,默了一默。想想就道:“到底,林姑娘也和以前不一样了!我也不能常去烦难她了!俗话说的好,阎王好见,小鬼难缠!”

袭人听了,就笑:“姨娘也是糊涂了?借件衣裳,何须去潇湘馆,咱们不来二爷屋里又或者去找三姑娘呢?”

赵姨娘就叹:“我也没想这许多,只是想着这园子里,和林姑娘走动是最殷勤的。不想终究没借到。三姑娘那里,我是不想的了。横竖她伤了我的心了。你瞧,她舅舅死了,她一个外甥女儿还只当没事儿一样!”

袭人就问:“兴许她不知道。又或者你不告诉她。”

赵姨娘就道:“她哪里不知道?前几天我还去知会她。你知她怎么回我,说‘谁才是我的舅舅,我的舅舅早就做了七省的大检点了,哪里又冒出一个舅舅来?既然是舅舅,怎么以往不拿出做舅舅的款来?没得三天两日地到我和环儿这里要吃拿东西的’!你听听,她既这样说,我哪还敢提借衣裳的事!真正我命苦,如今竟落了在屋里,替丫头缝衣裳!”

袭人听了,就道:“三姑娘就是那性情,姨娘又不是不知道。何必和她生气呢?终究是自己肚子出来的。”

赵姨娘见袭人也和自己说了会子话了,却还没给她端茶倒水的。因又从榻上起来,叫小丫头过来倒茶。无奈叫了几声,也没个人理她。因此,只得回了屋里,对袭人道:“也不知到哪里玩去了!罢了!”因此又自己动手,给袭人道了茶。袭人见了,也就勉强喝了一口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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